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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件陳年舊案終於在《99.9刑事專門律師》第二季第二集洗冤昭雪。比較遺憾的是,穿著藍色西裝外套的“名偵探”大翔告訴大家“真相只有壹個”的過程存在許多紕漏,第二季口碑開局不利。


破案步驟不縝密還不是這部以刑事辯護律師為主角的電視劇最大的問題,問題在於它對整個司法體制框架的解讀也出了問題。壹部成功的作品想要能夠長久地保持成功,除了像《相棒》、《DOCTOR X》那樣開發出壹種為觀眾提供暢快體驗的經典模式之外,大概只有壹條艱難的荊棘路可走,那就是不斷為觀眾提供新的體驗:更加新穎的立意,更加生動的劇情,更有意思的人物。


固有模式之於新意,相當於經典之於流行,潮流百變而經典永恒,這意味著經典模式很難被輕易淘汰,但潮流帶來的新鮮感很快就會被消耗殆盡,被市場迅速拋棄。


電視劇制作也是同樣的道理,《99.9》第二季保留了第壹季中堪稱特色的爆炸頭梗、冷笑話梗和摔跤選手梗。為了在榮倉奈奈角色離開之後摔跤梗的空缺,新人中又加入了壹位狂熱的摔跤迷,搞得斑目律師事務所招聘啟事裏像是寫了喜歡摔跤的女律師優先錄用條款壹樣。


冷笑話梗即便經過翻譯也很難將其中的“笑果”準確地傳遞給其他文化區域的觀眾,但這些冷笑話構成了電視劇臺詞以短平快為主要特征的唇槍舌戰中重要組成部分,負責調節劇情節奏,和那些點名主旨的長臺詞形成鮮明對比,簡潔凸顯出嚴肅場景中的嚴肅性。


這壹季不那麽成功的地方可能在於它的立意“立”得並不是太好。松本潤飾深山大翔


比起第壹季倔強小律師帶著萬年考試不合格的小助理炮轟檢察官,這壹季將炮火對準法院的舉措算不上十分明智。


日本司法體制雖然引入了部分英美法系中的程序設置,例如增強庭審過程中控辯雙方對抗性的設置,但基礎和設計構架仍然是依照大陸法系的框架來的,法院本身作為司法裁判機構,目的是保持中立性,在職能上要求謙抑性,不能主動出擊,所謂“又做運動員又做裁判員”,電視劇中男主角批評第二季新任女主角尾崎(木村文乃飾)“麻木”的主要原因就在於,尾崎沒有接觸站在被告席上的人就輕易地評判了他的人生。


尾崎因為壹樁案件的判決離開了法院,機緣巧合受雇於斑目律師事務所,成了律師,原本基於法官職業構建的既有法律認識被男主角的三言兩語動搖。


從推進劇情的角度,自我懷疑和動搖可以被視為女主角職業轉換時發生的心理震顫。可是在道理上,男主角的觀點是站不住腳的。


法官枉法裁判的可能性不是絕對沒有,但是如果把矛頭對準法官不夠主動這壹點編到最後會很難自圓其說。


或許是受到法官謙抑性的連帶制約,本季中木村文乃的表現也沒有什麽存在感,比起上壹季中的摔跤愛好者,腹語愛好者的這個設置像是給冷笑話隊又加了壹分,和熱血動感的摔跤失去了平衡感,實在遺憾。因為將矛頭對準審判方,而審判方又處在被法律要求中立、被動的狀態下,導致第二季整體的表現手法相對隨意壹些,有些時候處於對立方的是對方律師,有時候處於對立方的是控方檢察官,熱衷於靠還原現場來進行案件推理的深山大翔在這壹季中更像是不走尋常路的私家偵探,而不再那麽像是律師。


深山這種耗費人力物力精力的推理方法成本很高、效率很低,如果當事人有足夠能力支付代理費,或是案件帶來的社會效益遠大於律師事務所可能因接受案件遭受的各種損失,這種非常笨拙的手法才有可能得以實現。


男主角要求作為公權力機關的檢察院和法院公務員做這種事就更不可能了,公務員拿著國民繳納的稅金工作,高耗能低效工作和損害正義的枉法裁判同樣難以令人接受。


這也是為什麽佐田律師質問當年冤枉男主角父親的公務員,“審判到底是為了誰?”這個問題很難說清的原因。


香川照之飾佐田篤弘


《99.9》演到第二季大概已經把自己的立場給搞暈了,臺詞寫得非常沒有水平。借助佐田這個角色,編劇設置了壹個庭上控辯裁三方全都不作為的場景,檢察官認為法官作出最後裁判,法官說自己是依照檢察官提交的證據作出的判決,律師會出於自己利益打算作出各種妥協,三方不作為的情況下,被告席上的人利益當然無法得到應有的保障,審判終極目標,即維護公平正義、保障人權,當然也實現不了。


但是法庭這個環境設置的目的就是希望扮演不同社會角色、代表不同價值功能的三方因為天然的矛盾而彼此發生沖突,通過沖突碰撞來保障被告席上的人獲得公平公正的審判。


可到了這部電視劇裏,檢察院、法院、律師三方完全處在了最糟糕的狀態,和平共處,像是打麻將時三方合夥欺負第四個人,倒黴的第四個人就是站在被告席上的人。解決途徑是什麽呢?包括最應該被動的法官在內,所有人都要動起來。


總體上來講,第二季仍舊輕松有趣,但看久了觀眾難免會感覺到壹絲不和諧感。編劇將靶子對準被動的角色總是很危險的,這個靶子不明顯,正中靶心的難度實在是高,做了壹季打靶小能手的《99.9刑事專門律師》待到這壹季日落西山紅霞飛時,能不能胸前的紅花映彩霞、愉快的歌聲滿天飛,打出第三季咪嗖啦咪嗖的旋律來,恐怕還得等完結的曲聲響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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