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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月18日,《陸垚知馬俐》的制片人陸垚發布壹則長微博,透露文章[微博]在拍攝《陸垚知馬俐》期間兩次表明“不拍了”,甚至壹度解散劇組,在馬伊琍[微博]力挽狂瀾之下,他才重新執導。微博發出後,姚晨[微博]評論“三土寫得真切,都懂!”,文章則轉發寫道:“生人可以變成熟人,但熟人如果變成了生人,會比生人還生分。”

  據陸垚描述,在“周壹見”事件發生後,曾有壹部所謂大IP愛情片找文章演,壹個壞男孩兒和三個女人之間的混蛋青春,公司的所有女性都投了反對票:壹名“周壹見”男星,演壹個通過愛錯來成長的男人,誰信?

  後來,文章在看過了《陸垚知馬俐》(當時劇本名為《相見恨晚》),才露出了“周壹見”之後久違的笑容,並表示壹定要執導該片。為此,他還把朱亞文[微博]從初生的女兒身邊“騙過來”,把焦俊艷[微博]生生從別的劇組揪出來。

  豈料,《陸垚知馬俐》的拍攝並不順利,文章多次大呼“不拍了”,其中有兩次造成較大影響。第壹次是對演員宋佳[微博]、包貝爾[微博]的身材不滿,扔下壹句“哪裏還像大學生?這樣我可拍不了!”,便甩門走人,造成拍攝延期十天,第二次是在西班牙巴塞羅那期間,由於時間關系,文章只能臨時刪劇情,陸垚和演員們“串通”好安慰他,文章發現後,請大家吃了壹頓飯之後就走了,劇組壹度解散。後來,在馬伊琍力挽狂瀾之下,文章才重新拿起劇本修改。(阿輝/文)

  附:陸垚原文《日久見文章》

  巴塞羅那殺青後的快兩個月時間,我跟小文壹句話也沒說過,壹條微信也沒發過,壹面也沒見過,他在上海開了個小酒吧,我已完成所有心理建設,此人從我的生命裏消失了。然後,在機房看完粗剪的那壹晚,我微了他壹條,“看了粗剪,我們所有吵過的架也算值了。”

  他秒回。幾號來上海?

  總體而言,他就是壹個可以在傻X和牛X之間無縫銜接的人——我的言下之意,並非《陸垚知馬俐》有多麽之牛X,但小文確實拍出了我看到劇本第壹眼時,它在我腦海裏飛過的樣子——只這壹點,已讓我覺得,值了。因為我們看過太多,開機前吹自己是李安的劇本,成片後看到的卻是李逵。

  至於傻X的大多數,我也不太願意再去回憶,從2015年6月26日到2015年9月5日之間的那些片段,好像每天除了吵就是吵,這段區間在記憶裏就是嗡嗡嗡。

  壹切痛苦的源頭,是有壹天,陳潔跟我說,看到壹個挺不錯的劇本,叫做《相見不晚》,適合小文。看完,我也喜歡。大冬天,他正從《少帥》片場往上海飛,去機場路上,收到了我發給他的劇本。到機場,已看了壹半,問我:“這劇本什麽情況?”我說:“陳潔和我都挺喜歡的。”只此壹句,也沒添油加醋。他說,好,等他飛機上看完。下了飛機,他開機第壹秒鐘打給我,歇斯底裏了不下五通電話——

  我真喜歡這個劇本。

  不然我們給妳幹嗎?

  我可以導麽?

  我們也這麽想啊。

  我自己可以不演麽?

  說實話,我們也沒那麽想看妳演……

  好,那就說定了。妳可以去把劇本拿下麽?

  行。

  掛機。他又打過來。

  那妳有把握拿下劇本麽?

  試試吧,應該有機會。

  又掛機。他再打過來。

  那妳什麽時候去談版權?

  讓我吃口飯行麽?

  好。

  再掛機。他打過來。

  我就完全不想接了。

  我看到了壹張“周壹見”之後久違的笑臉,非常久違,無限接近我認識小文時的樣子,那時候他剛拍完《海洋天堂》,陳潔介紹我們在麗都的新元素見面。我看過他的電影處女作《走著瞧》,壹個人對著驢刀了5分鐘,覺得這個84年的有點兒意思。他笑起來整個人又狡黠又傻。

  沒多久,如他所喋喋不休的,我們和辰銘談妥了版權及合作,“文章導演”的電影處女作就略“草率”地開工了,也沒太深思熟慮,第壹次出手非得憋大招啥的,反正喜歡,有沖動拍,那就拍吧。再想壹想,小文所走過來的路,好像都沒什麽“天降大任”感,跟著心,迅速又直接地反應,對的選擇快,錯的決定也快,可愛又很可恨的少年氣。少數帶過孩子的人能壹眼看穿,多數自顧不暇的人都較難吞咽。

  再岔開壹件事,“周壹見”之後,有壹部所謂大IP的愛情片找小文演,壹個壞男孩兒和三個女人間的混蛋青春。看完劇本,公司影視組的所有女性,全投了反對票:壹名“周壹見”男星,演壹個通過愛錯來成長的男人,誰信?但是小文喜歡,劇本看哭了,我也投了贊成票,我反而覺得,這壹刻的小文,和劇本裏的男壹號,或許根本就是同壹個人。女人的早熟,是在壹次又壹次的對中完善自我,而男人呢,卻是在壹次又壹次的錯中修修補補,這是兩性從基因開端的不同角色扮演。哪怕在“周壹見”之後頂著顆雷,小文還是會傻乎乎地相信且只相信文本對他的感動,而不顧壹切外圍是非。這就是他。

  《相見不晚》的片名不響亮,壹直想要換。有壹天,我們在昆侖飯店曬太陽閑扯淡。小文突然莫名其妙地扯起嗓子,我真的好喜歡三土的名字,三個土堆砌成的矮坡,也不是高山,也不必偉大。我說了壹個真實的段子,我小學同桌叫馬俐,開學第壹天,同學們就開始造緋聞,“陸垚知馬俐,陸垚知馬俐”地嚷嚷,我就生氣了,我看上的明明不是馬俐啊!直到三年級的某壹天,老師在黑板上寫下“路遙知馬力”的那壹刻,我方才醍醐灌頂……小文脖子壹提,《陸垚知馬俐》這名字多好?後面半句“日久見人心”說的不就是我們的電影麽?壹群人就 “垚”這個字到底有多少觀眾念得出來論證半天。打給發行,打給營銷,都直搖頭,小文堅持,就它了,不改了,念不出來我們就在海報上加個拼音。所以,包括片名在內,也都是這麽 “草率”的結果。

  開機前,小文另壹個非常“草率”的決定是,定了包貝爾、宋佳、朱亞文和焦俊艷這個陣容,他們身上的第壹個共同點是,戲好,第二個共同特點是,都不是票房“扛把子”,前者讓各投資方稱快,後者叫大家愁眉。當時,小文用壹句話說服了我:“我沒拍過電影,我是壹名演員,對於別的,我不敢拍胸脯,但是我的安全感,全來自於演員們的戲了,戲好,我才有精力把別的關照好,戲不好,我就瞎了。”

  包貝爾和宋佳倆哈爾濱老鄉,第壹次在東隅酒店小文的房間裏見面,喝啤酒擼串兒,宋佳喝開心了,問,“小文,我真的像馬俐麽?我怎麽有點含糊呢?”然後甩起大巴掌就往包貝爾背後啪啪啪,包貝爾壹邊“哎呦哎呦”壹邊提著串兒啃。小文趕緊拿起萊卡,摁下第壹張“劇照”,開心壞了,“這就是我的陸垚和馬俐。”

  朱亞文的女兒哈哈6月17日誕生,金牛座爸爸怎麽舍得離家?推了小文很多次,想陪佳妮和哈哈。小文也不是故意騙他,統籌壹開始算下來,的確18天的戲就夠,朱亞文壹咬牙,在哈哈出生後不到10天進組。後來劇本不停改,不停加戲,朱亞文幾乎跟完了全程,才發現“被騙了”。

  焦俊艷也坎坷,生生被從別的劇組揪出來,小文霸道總裁,非她不可。前壹天收劇本,試妝,後壹天就直接上陣。

  礙於成本和演員檔期,拍攝周期控制得嚴絲合縫。包貝爾和宋佳提前10天進組,壹到上海,小文的眉頭就皺起來,然後黑個背影。我把他拉進小房間,他坐在床上壹言不發五分鐘,然後說:“這真的不行,得減肥,哪裏還像大學生?這樣我可拍不了!”甩門走人。還沒開機就來壹句“我拍不了”,這多嚇人?當然,後來所有人都慢慢習慣,“我拍不了”其實是他的口頭禪。

  我給包貝爾和宋佳各買了壹套“減肥套餐”,42天壹個療程,斷所有碳水化合物。小文加入,開了壹局,誰在開機前,減得最少,就輸15萬。於是每天在化妝間,常常能看到的景象就是他們仨圍著壹碗不帶辣,全素的麻辣燙,妳壹口我壹口;常常能聽到的對話是,“包貝爾,妳餓不餓?”“花兒(宋佳昵稱),我特別理解妳現在的心情……”

  原定6月16日的開機日期,因為減肥,因為小文對制作環節的諸多不滿意,拖後了10天。他每天都在“拍不了”。

  宋佳的造型,改了沒有壹百次也有八十次,臉上壹顆痣的位置偏了,他“拍不了”;

  說好準備壹塊Casio,結果來了壹塊Swatch,他“拍不了”;

  下雨,壹想到要拖進度,他“拍不了”;

  下雨不停,壹想到上海要殺不了,他更“拍不了”;

  把上海所有大學走完壹遍,挑中了上海理工大學,外聯制片搞了壹個多月拿不下來,他“拍不了”;

  連缸裏的魚,他都要選妃,這條有鏡頭感,這條不夠美,他也“拍不了”……

  在各種“拍不了”10天以後,6月26日,恰恰是他的生日。他壹腦門官司地喊了“開機”。劇組做的組服,背後印了壹句“導演,我錯了”。

  在上海的“拍不了”好歹都還能解決,轉場西班牙之後的“拍不了”就真的是“拍不了”了。

  西班牙團隊每周工作五天半,每天從出家門到回家門,午間要sit down lunch壹個小時,不超過12個小時;給加班費人也不收,他們要enjoy life,喝酒吃tapas;市區拍外景,不能晚過11點,也就是說每天只有3個小時可以拍夜戲;所有拍攝場地,要通過15個工作日的申請報批完成,且定好的拍攝日期不能改,改需要再申請;每壹個群眾演員,需要通過身份審核,不具備資質的統統不能用;燈光和攝影器材,提前三天申請裝車,否則按每壹分鐘加收錢種種。

  小文從抵達巴塞羅那的第壹秒開始,面對這壹墻壁的遊戲規則,整個人都不好了。

  更狗血的劇情發動了,他發現,按照原劇本,在巴塞羅那根本拍不完,演員們後面又都接了戲,拖不了期。只有刪劇情了,但是又不能動場景,還不能動日期,否則申請的拍攝許可統統作廢。能想象那畫面麽?“三土,我們為什麽要來西班牙?”他問,“真的沒有別的辦法了麽?”

  他帶著編劇馮媛24小時改了3天劇本,壹些他執念的劇情被自己痛下手砍砍砍。我給四個演員“排戲”,讓他們多鼓勵小文,說改得好。他壹聽到經過彩排的“臺詞”,徹底炸毛了,“三土,妳真心覺得這樣改好麽?妳在騙誰呢?我告訴妳,我拍!不!了!”馮媛傻了,悄悄跟我說,這次像真的。

  小文挑了巴塞羅那最好的米其林海鮮餐廳,點了最貴的龍蝦、生蠔、海鮮飯和酒,連來探班的馬伊琍都有壹種不祥的預感。他擁抱每壹位演員,敬了酒,埋了單,走了。

  制片嚇尿了跟我說,機票也訂好了。

  馮媛呆坐在餐廳門口哭,我罵完壹萬遍傻X後,心壹橫,幹脆帶著四個演員去街邊喝大酒,把他們喝大了好送回酒店。我在酒店轉角,跟馬伊琍通了壹個電話,我說把劇組散了吧,減少損失,馬伊琍說:“三土,不要,千萬不要,妳能否再給我壹天時間?”後面的話,我只聽進壹句,“我不甘心,不甘心他把自己壹手造起來的房子給毀了,不管造得好不好,都是他自己的心血。”其余時間,都是我在罵人。

  第二天壹早,小文沒有出現。我解散了劇組,讓制片開始預訂機票。頂著烈日,我在巴塞羅那的馬路上肆意快走,才發現,這城市原來長這樣?我心平氣和地跟我的合夥人嘉穎、思維和陳潔說,抱歉,停機了。她們說,沒事兒,回來吧。她們太了解我,所以連為什麽都沒問。

  馬伊琍打給我,說小文沒走,去打高爾夫球了。見我沒反應,她說,“讓他再緩壹天,相信我,他舍不得劇組的。”我掛了,不敢往心裏去。

  後壹天,小文通過制片轉達給我,再給他三天時間,他給我壹稿新劇本。三天之後,新劇本到,巴塞羅那部分開工。

  清晨很冷,西班牙制片貼心地煮了像飯壹樣的粥給我們,喝下去卻不知道是什麽滋味。

  馬伊琍本來是帶著全家去西班牙玩兒的,旅行路線和地陪都定了,結果,卻沒離開巴塞羅那半步,像個監制壹樣,每天和我們壹起出通告,全程坐在監視器前。不為別的,只為讓小文這個氣球不要爆炸,至少在爆之前,停頓個半秒。

  我繞著道跟小文在溝通拍攝,也常常壹言不合,兩個人又對飆起來。每天收工,宋佳和朱亞文就輪流陪我吃飯,任我吐槽,在馬伊琍面前,我也不避諱。那半個多月,估計都被我煩透了。

  終於殺青戲了,在小凱旋門,鼓掌,歡呼,小文擁抱每壹位演員。我讓劇照給四位演員都拍了笑臉的特寫,問小文,要不要也拍壹張,他說不要。我也趁機走得遠遠的。

  和朱亞文原計劃殺青後在西班牙轉壹圈,殺青的剎那,我決定乘最早班機回北京,好累,想睡覺。

  直到今天,還時常有人欲言又止地問我,“聽說小文和妳……”基本上,我只會禮貌性地微個笑,心裏的臺詞是,算了,不說了,說不清楚,有什麽可說的?

  電影真不是靠說的。說自己多苦,說自己多難,有時間這啊那啊的,早改出壹稿劇本了。有壹天晚上,小文對我說:“我好後悔拍這部戲,拍得我眾叛親離,失去了那麽多人。”巴塞羅那殺青那天的早上,我們決定結束經紀合作,都覺得到時候了,別用關系來捆綁情感。可是眾叛親離又有啥值得多說的呢?叛離完了,還不得壹起坐到機房壹起配音幹活?


  就是這樣壹篇文章,好文章?還是壞文章?至少是壹篇真文章。好比他曾經發過的微博名言們,引發多麽軒然大波,看客們都笑話,神經病吧妳?我們卻好像也都習慣了,壹個大孩子被逼急了,要發脾氣,攔得住麽?攔不住。壹來出於性情,二來靜待歲月。

  有人問過我,是否想用這部電影,幫小文轉型?我答不了,因為我根本不可能替任何人轉型,所有的決定,只有他們自己做,只要他們自己敢埋單。拍《陸垚知馬俐》,是小文的選擇。他若真後悔,我也不後悔。

  最後,要替小文感謝兩個人。第壹位,是我的恩師陳可辛,同樣有很多話,想說又不想說,覺得不如不說了;第二位,是我爸爸,感謝他在我生命的第壹秒,給了我這個名字,也不是高山,也不必偉大,他怎會想到他兒子的這個難念的名字,最後居然成了電影片名。

  小文承諾過,以後每部戲的男主角都要叫“陸垚”,結果壹轉身在他導演的新電視劇《剃刀邊緣》裏面,男主角卻叫“許從良”……都從良了,我還跟他計較?

  陸垚壹次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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