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VN的新劇《孤單又燦爛的神:鬼怪》(以下簡稱《鬼怪》)成為了中韓觀眾的新寵。
在韓國,該劇第三集的收視率達到了12.471,在TVN的全劇收視紀錄中,僅排在《信號》《請回答1988》之後,而從該劇的收視增長趨勢看,超越這兩部劇,成為TVN的收視冠軍也只是時間問題。在中國,該劇在豆瓣網上的評分已經達到9.2,和《瑯琊榜》持平,足見觀眾對它的認可度。
《鬼怪》雖然是用“鬼神”在推進故事,但幾乎沒有讓人毛骨悚然的鏡頭和畫面,相反,卻多了壹些溫情和感動,母親離世後的魂魄,回到家中給即將成為孤兒的9歲女兒,補過了最後壹個生日,陪著她許下了生日願望;搶救病人的醫生過勞而死,而他得知自己變鬼後的第壹句話卻是慶幸自己的病人終於得救。
而對於“惡”的懲處,該劇也毫不留情,醉酒駕車害人害己的司機,無法得到那壹碗忘記過去的“茶”,必須永恒地被滯留在地獄之中,感受無時無刻的痛苦。
類似的把現實和神鬼結合的還有《oh,我的鬼神君》《打架吧鬼神》,韓國人拿著鉆頭開腦洞,我們則是戴上緊箍咒自廢武功。
只要壹涉及到類似的題材,我們必須得先問天再借500年,回到明朝當王爺,這類故事永遠不可能發生在中國現代,改故事的歷史背景似乎是能夠播出的唯壹打開方式。
這也造就了另壹個奇特的現象,中國的神仙、妖怪、神獸永遠被禁錮在壹個異常狹小的特定歷史空間裏,不斷地重復演繹,到最後大家都無計可施,殊途同歸變成“雷神”。
《鬼怪》的成功有很多值得去進行文本分析的地方,比如導演清奇唯美的鏡頭語言,編劇在人物塑造上的巧心,以及演員嫻熟的演技……
但這部劇真正讓中國電視劇人感到絕望不是制作,而是其背後的文化焦慮——人死了會有黑白無常來索命,得喝孟婆湯、在生死簿上打勾,然後再根據德行好壞,看是否能再投胎以及下地獄。
可以說,《鬼怪》的世界觀幾乎都是來源於中國的誌怪鬼神文化——當然,韓國人也把這個當成他們的傳統文化。讓人覺得尷尬的是,我們在現代文藝作品擯棄的東西,韓國人卻放大加以利用,成為了其對外文化輸出的利器。
誌怪傳奇,壹直是中國傳統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它滿足人們的好奇心,調動人們對未知世界的探索,但本質上都是在剖析人性,崇導人向善,也因為此,《聊齋誌異》《西遊記》才能成為具有普世傳承價值的文學巨著,成為中國傳統文化對外文化輸出的高光點之壹。
到了今天,當外國人絞盡腦汁在傳統文化中去挖掘素材的時候,我們卻對擁有的巨大金礦,近乎固執地不為所動。這壹點上要感謝《鬼怪》,他們給中國的電視劇很好地上了壹課。
時代在變,傳統文化也需要有能和當代生活發生關聯的演繹,才能產生共鳴和傳承,才不至於被別人占為己有。這個裏面自然應該有標準,但這個標準應該變得更柔軟和合理壹些,同樣舉壹個韓劇的例子,韓劇中手術刀的鏡頭必須打上馬賽克,但手術場面並不成為禁忌。
推導到鬼神題材,雖然以鬼神為載體,但在驚悚程度可控,表達核心足夠陽光,且有厚度有深度的前提下,我們為什麽壹定要談“鬼”色變呢?
12月,中國也會有壹部以有“鬼”的劇開播,由電視劇國家隊正午陽光打造的《鬼吹燈之精絕古城》,特別希望侯鴻亮和孔笙的組合,能夠在《瑯琊榜》之後,再為中國電視劇樹立壹個標桿,脫下大家的有色眼鏡,讓“鬼”不再成為中國現代題材電視劇的禁忌。
其實,中國已經擁有了壹批非常優秀的制作人,能夠充分駕馭好各類題材,就像《湄公河行動》壹樣,稍稍給創作者壹點空間,他們就能拍出政治正確,同時媲美好萊塢的國際大片。
載體是什麽,有時候並不是那麽重要,鬼怪也好,神仙也罷,載體負責好看和抵達,真正需要關註的是表達,它才是我們確定壹部電視劇是否符合播出標準的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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