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夏天,由雷佳音[微博]、易烊千璽[微博]、韓童生、蘆芳生[微博]等主演的古裝懸疑劇《長安十二時辰》以當仁不讓的氣勢走進了觀眾的視野,其緊湊的劇情、精湛的制作以及“全員在線”的演技,讓許多觀眾大呼過癮。這部網劇在豆瓣上也獲得了8.7分的超高分好評,成為了2019年開始至今內地電視劇的口碑劇“最強王者”。
像雷佳音、韓童生這樣的 “老江湖”在戲中把自身的演技發揮出高水平;就連“新生代”易烊千璽也刷新了自身演技水準,讓人眼前壹亮。可以說,這部劇中有太多好角色好演員值得慢慢“品味”,其中有壹個讓人不能忽視、也最引人琢磨的人物,就是姚汝能。
《長安十二時辰》火了,姚汝能的扮演者蘆芳生這段日子也開始了壹個接壹個的采訪,他自嘲式開玩笑說“咱也上了回熱搜”。從小在日本生活的蘆芳生總給人壹種很平和、彬彬有禮的感覺,而說起正在熱播的《長安十二時辰》,就像擊中了他的興奮點,他直言:“看完首播後,又興奮又感慨,真想哭。”
沒有壹個無用的角色
《長安十二時辰》開播當天,蘆芳生跟普通觀眾壹樣也是第壹次看成片,而且壹口氣追完了12集。後來,飾演張小敬的演員雷佳音私下告訴他,自己也是壹口氣看了兩遍。
蘆芳生之所以“想哭”,是他深刻地體會過這部劇拍得有多不容易。從2017年的“雙十壹”進組,壹直到第二年的7月初殺青,壹共拍了210多天,經歷了四季。這種“超長待機”的工作模式讓劇組所有人都感慨萬千,不僅僅是因為拍攝過程特別辛苦,而是大家心裏也都懷揣著壹種希望,希望這所有的辛苦最終是值得的。
“我覺得我們200多天做到了壹件事情,就是沒有壹個是無用的角色,每壹個人都是有血有肉的,哪怕是長安的剃頭匠,也是個飽滿的深愛小女兒的男人,讓人十分動容。我們真的做到了只有演員大小、沒有角色大小,每壹個人物,哪怕只有幾句話,我都讓妳記住。”
讓盧芳生特別感動的是,劇組給群演提供的妝容和服裝,甚至比主演都多。戲裏的每個人,都不是主角背景板的過客,他們是自己人生的主人,都有壹個小宇宙。看似不那麽重要,但個個有血有肉,蘆芳生覺得“不只突出主角”,正是這部劇“高級感”的來源之壹。
蘆芳生和《長安十二時辰》的導演曹盾是老交情了,曾經合作過《海上牧雲記》,蘆芳生評價他是劇組裏“拼命三郎”第壹人。
“曹導死摳細節,會對畫面、鏡頭都有極其嚴苛的審美標準,片子壹放出來,觀眾壹看就知道是他拍的。我們這個劇組也堪稱‘處女座’劇組,處處可見120分的‘拼’。”
蘆芳生說,在曹導的劇組,大家下意識覺得:妳是不能混日子的。要糊弄事兒,大家都會盯著妳,會說妳。
《長安十二時辰》講的是壹天之內發生的事兒,但足足拍了48集。由於很多日戲都是夜裏拍的,所有的棚就跟太空站壹樣,布了很多燈。同時,導演曹盾對光線的控制又特別嚴苛,達到壹個什麽角度都有精準的要求。
“為了搶光線,整個劇組在時間把控、演員檔期協調、服化道的配合上,都需要付出幾何倍數的努力。”蘆芳生說,劇組的人私底下調侃:拍這戲,過的是美國時間!
雷佳音“半條命都搭進去了”
雷佳音被蘆芳生封為劇組的另壹個“拼命三郎”。每次蘆芳生收工遇到雷佳音,對方都用巴巴的眼神看著他,再問上壹句:“妳回去了啊?過會兒我還得去B組接著打呢!”
雷佳音在劇中的打戲很多,道具組遞上來的都是真刀,盔甲也非常逼真。每天“打打殺殺”,讓雷佳音在拍攝中途好幾次光榮負傷,還曾經住院了。
“我壹場打戲都會拍三個大通宵,更何況他這個靈魂打手‘張小敬’!媒體說他‘半條命搭進去’壹點都不誇張的。”
不僅如此,蘆芳生還透露,導演是地地道道的西安人,劇組夥食特別好,但雷佳音為體現出張小敬這個死囚角色的清瘦感,跟蘆芳生相約壹起減肥。但每到飯點兒,曹導都會拿好吃的來使“壞”:“嘿,今兒吃餃子,餡兒大皮兒薄,嘖嘖嘖太香了!”
跟雷佳音的對手戲讓蘆芳生覺得十分舒服。在現場,他跟雷佳音通常都是簡單交流過後,壹開拍就有了狀態,壹來壹往演得非常過癮。他坦言,這樣的默契和狀態也是演員求之不得的。
易烊千璽進組時才16歲
古裝劇不同於現代戲,讓觀眾有代入感,必須依靠演員的表演、服化道來營造。劇組私底下統計過,戲中的文言臺詞量最大的演員,是易烊千璽和韓童生。千璽演的李必是有宰相之誌的俊才。而韓童生演的何監,是太子的老師、重要的文臣。
蘆芳生強調,雖然演員背好臺詞,是天經地義的本分,不是值得大說特說的事,但他還是想誇誇千璽弟弟。
“他太不容易了,大段大段的古文,對專業演員來說都要下工夫才能完成好,弟弟當時才16歲,在備考中戲。嚴格說來,他還沒經過專業訓練,但是他的努力我們都看在眼裏。”
千璽給蘆芳生的印象是在劇組話不多,是壹個特別安靜的小孩,還是個外冷內熱、沈得住氣的孩子。
“整個表演下來他讓我刮目相看,這不是我壹個人的感覺,很多有舞臺劇經驗的演員跟他演完對手戲,都說這孩子以後了不得。”
雷佳音曾經在采訪中說到很心疼易烊千璽,因為有次他發現千璽發燒到39度還堅持待在現場繼續工作。這壹點蘆芳生也有同感,禁不住感慨:“有時我就想,我十六七歲時在幹什麽呢?千璽已經非常了不起了!”
全員惡補“文化禮儀課”
“有網友吐槽我們劇臺詞都半文半白,讓人跟不上、看不懂,就給我們打壹星。”
說起這個事兒,蘆芳生覺得特別委屈:“那1987版的《紅樓夢》夾雜著詩詞曲賦、1986年的《西遊記》也有大量半文半白的臺詞,觀眾們不是照樣能看得懂,看得高興?”
事實上,劇中大多數角色的臺詞還是偏日常生活的,那些讓大家很懵的詞兒,壹般都是涉及官銜、職位還有風俗壹類的,蘆芳生開玩笑說:“我們如果真把靖安司等機構說成公安部、派出所,我怕觀眾們要砸屏幕了吧?”
在開拍前十幾天,演員們提前進組,惡補文化禮儀課。背臺詞的時候也要不斷請教給大家上課的老師,比如說“長安城萬年縣這個行政級別大概類似現在北京的東城區”,“喏念成 rě,是漢代到魏晉之後地位或者輩分低的人對上級或者長輩的應答”……
蘆芳生說:“排完這部戲,我更熱愛我們的傳統文化了,甚至還可以在壹些朋友面前顯擺壹下。咱們的傳統文化真的很有底蘊,太值得好好學習了。”
“壹開始讓我演李必發小我是拒絕的”
“其實我覺得全劇最可憐的是李必,壹腔熱血卻不知道到底是為誰在幹事。”身為劇中李必發小兼壹起長大的哥哥,蘆芳生由衷地“心疼”了壹下這個少年天才。
蘆芳生透露,壹開始曹盾導演邀約他出演《長安十二時辰》的時候,並沒確定他到底演哪個角色。
“知道是易烊千璽飾演李必後,我超級緊張,因為原著裏李必和姚汝能是發小,我跟導演說:怎麽辦呀?人家17歲我40歲!這年齡差都能演父子了。導演說:沒事,我給妳改改人設,讓妳變成是看著李必和太子長大的大哥,最後只差七八歲。”
這讓已經步入不惑之年的蘆芳生“驚嚇不已”,趕快回家敷起了面膜。
“原來我覺得‘流量’這個詞挺貶義的,但現在我認為上天是公平的,人家也付出了非常多的努力。尤其這次跟千璽合作之後,我覺得真的不應該對年少成名的孩子有太多偏見。”
正邪難辨備受關註
蘆芳生飾演的東宮右衛率姚汝能因其細膩的演技和正邪難辨的身份備受網友關註,但蘆芳生卻用壹個詞形容這個人——普通人。
“其實我覺得他把身邊的人,把我們普通人身上的那種東西表達出來了。就說我自己吧,其實我跟他也有壹些共同的地方,比如說心中有正義,但是在某些事情的節點上會瞻前顧後。”
看過劇的人都知道,姚汝能壹開始是和大家格格不入的。在《長安十二時辰》中,每個人都有壹個目標或是抱負,並願意為此流血流汗甚至付出生命。而姚汝能對李必說:“我姚汝能沒什麽大誌,我只想著未來能討個封賞,當個逍遙公,安樂壹生。”
同時,姚汝能展現出了他極其怕事的壹面。他會壹再交代李必註意言行,生怕他們成為別人的眼中釘,繼而引火上身。他非常看重自己“太子東宮右衛率”的官職,之所以願意和張小敬壹起辦案,只是為了防止張小敬做出過火的事情連累到自己。從第壹集開始,就能聽到姚汝能壹再叮囑張小敬:千萬別連累我啊!
作為姚家的獨苗,姚汝能是沒有辦法的。因為家裏有貪汙的案子,他爹被人斬首,所以他覺得自己在長安城擡不起頭來,他身上其實肩負著壹個最大的擔子,就是重現姚家的風光。
用姚汝能自己的話說:我們家的事,在長安城已經成了壹大笑話了。因為身上背負著家族榮辱感,姚汝能非常在意他人的看法,所以他的“膽小怕事”“愛拍馬屁”“安於現狀”等性格,好像也都可以說通了。
這樣壹個真實立體的人物,在蘆芳生的演繹下更為活靈活現。有官職在身的時候作威作福,也可以壹秒轉化得“吊兒郎當”,說自己私下寫的小說在黑市上賣得還不錯時的小得意,偶爾用小表情顯露出“黑化”的壹面,都非常細膩。而他保護雷佳音飾演的張小敬的時候,又如此的讓人動容。當妳以為姚汝能真要“黑化”的時候,他又能壹改獨善其身的態度,利用望樓向張小敬和李必傳信,後來更是摧毀望樓,為張小敬爭取時間,成為當集中的最強燃點。
“姚汝能”到底妳是黑是白?
細心的觀眾可以發現,姚汝能很會用鼻孔看人。這也是蘆芳生自己設計的表演細節。
“用45度角去演,我覺得是壹個幫助。因為他其實很自卑的,以這種方式去塑造這個人物,也是掩蓋自己的自卑。”
“其實他壹直在做壹件事情,就是準備站隊。太子和右相的政治鬥爭非常嚴重,他要看到最後壹刻,誰的勝算大,他就站誰。他不僅是李必的人,同時又是太子的人。”
“姚汝能是壹個觀察人性的人,他其實想自己給自己找共情,就等於他跟旁邊的人說,妳別罵我,咱倆沒什麽區別。妳看妳在靖安司那麽多年是吧?當有壹份好的前程放在妳面前,讓妳去背叛,妳說背叛就背叛,跟我又有什麽區別?”
“姚汝能心中有壹團火,被自卑和自私包住,隱隱藏在心中,是張小敬慢慢融化了它。” 蘆芳生說:“姚汝能每次都會試探張小敬說妳真的就什麽都不顧嗎?心裏只為了保護長安?因為他不相信有人會無緣無故地做這些事。”
在上周更新的劇情中,姚汝能終於不慫了。他心中的火戰勝了理智,他的臥底身份被坐實,卻頂著生命危險救下了要被活埋的檀棋,自己的腿被打斷。
蘆芳生說,劇裏的姚汝能壹定要感謝雷佳音飾演的張小敬。當糾結的姚汝能遇見了“什麽都不怕”的張小敬,讓姚汝能的世界觀重組了,也刺痛了他。
也曾經歷“無戲可拍”的日子
蘆芳生並非科班出身,他在日本千葉大學學的是經濟管理,回國之後才決定去考北京電影學院,想要成為壹名演員。蘆芳生的爸爸在日本做大學老師,他從小在壹個知識分子家庭長大,接受最正統的教育,所以他的演員夢其實壹開始並沒有得到父母的支持。
2001年,蘆芳生回國上了半年的表演自修班,很快就掌握了要領,得到了當時班裏的指導老師崔新琴的認可和鼓勵。回國時他已經23歲,最終以這樣的“高齡”順利地考上了北京電影學院表演系本科班,跟劉亦菲[微博]等成了同班同學。
結束了在北京電影學院本科的學習後,蘆芳生又繼續讀了研究生。
“為什麽再繼續上研究生呢,其實理由特別接地氣,因為當時我爸媽怕我實在沒飯吃、沒戲拍,上個研究生有文憑,到時候去教書也好,至少有壹個工作。”
蘆芳生父母給他定的時間是30歲,30歲如果還混不出個所以然來就放棄演員這條路。
蘆芳生不是順風順水的那壹類演員,就像多數沒有壹畢業就成名的演員壹樣,蘆芳生也有剛畢業時接不到戲的日子。
“畢業之後有很長壹段時間接不到戲。某劇組副導演前壹秒說‘妳們很不錯’,後壹秒把簡歷扔到垃圾箱裏。畢業兩年拍不到戲,每天起床不知道自己要幹嗎,情緒低落到快要得抑郁癥。”
在校園裏,讓蘆芳生記憶很深刻的壹次課,就是馮遠征老師當時來學校跟同學們說的:“妳們要珍惜每壹天在學校裏的時光。”
蘆芳生說,現在想想,說得真對。
“每次人們都說蘆芳生要紅了”
蘆芳生回憶,那時候流行中年戲骨的大男主戲,當時才二十多歲的自己用各種方法“扮成熟”,但效果還是不佳。如今現在又流行回了“小鮮肉”,自己的年齡卻已經是個大叔了。
“我相信每個人的命運不壹樣。其實這個雙刃劍是在於:我又相信宿命,我又相信努力。妳壹直堅持壹件事,壹定會有好的結果。”
後來,屬於他個人的轉折點來了,他接演了電視劇《永不磨滅的番號》,在劇中飾演反壹號山下奉武,說著壹口流利的日語。這部劇在業內獲得認可,他能接的戲也逐漸多起來。
也就是從這部劇開始,蘆芳生在很多抗戰劇裏都演日本人,江湖傳言當時他已經是日本人的角色中知名度最高的男演員了。他自己也在觀眾眼裏混了個“臉熟”,不過還是有很多人叫不上他的名字。
高度同質化的角色曾經讓蘆芳生糾結過,不過他很快想通了:因為我不排斥任何角色,不管是正派反派,日本人的角色也好,只要有獨特性就可以。“大家其實可以留意壹下,我演的日本人沒有壹個重樣的。”
或許很多人對蘆芳生會感到稍有遺憾,覺得他要是能爆紅就好了。蘆芳生曾經也有這種心不太安定的時候。“好幾部戲要上之前,大家都跟我說,蘆芳生要火了,要火了,但最終都沒有。”
蘆芳生曾經也有個得獎夢,少年時不知天高地厚,最高的目標是沖擊奧斯卡。現在自己說起來也是個笑話了,因為蘆芳生內心已經接受了洗禮,打心眼兒裏覺得名氣沒有那麽重要了。
“我現在在做我喜歡的事,這是壹種極大的幸運,並不是每個人都能這麽過壹生的。”
像蘆芳生這樣的演員,對待每壹部戲都是很珍惜的。也許,像蘆芳生壹樣悉心鉆研演技的演員們,擁有足夠富足的精神世界,“爆紅”與否不再是他們所追求的最高人生目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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